木心在台湾和纽约华人圈中都有着高的度,在他的作品中有很多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子,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称他为中国传统文化的精英和传奇人物。木心的作品大多是采用短语,据他的朋友介绍说,是因为他怕写长了出现错误,这样一个严谨的人,其实地偏爱鲁迅先生,但是在他的作品中我们却很难找到鲁迅先生的影子,这真的是一个有故事的作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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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随的诗论似乎略显艰深,其实比木心好懂。不过许多读者大抵不觉得木心难懂,虽然可能也没读懂。
何以顾随艰深而木心易读?因为顾随诗论中多理论、概念,需要深读;而木心只是直接地说印象、结论,可以浅读。
何以顾随实际又比木心好懂?因为顾随说其然亦说其所以然,而木心几乎从不解释,全凭读者自己领悟。
所以,木心的《文学回忆录》比顾随的诗论更易流传,然而能读懂木心的人却比能读懂顾随的人要少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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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随的文学趣味与木心其实有许多相似之处,譬如都喜欢陶潜、杜甫,推崇屈原、曹操,又都偏爱鲁迅。但对于孔子,他们的态度却大相径庭,顾随是极推崇,而木心则是有点看不上孔老先生,虽然认为《论语》的文学价值很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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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木心很是偏爱鲁迅,但我觉得他对鲁迅好像没有太多共鸣。看看他谈拜伦,还有写兰波的文章,再对比他谈鲁迅,越发这样认为。前者真是惺惺相惜,诗意盎然。感觉木心讲他们,把自己也讲进去了。谈鲁迅就没有这种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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艺术性与哲学性,此二者在木心的文学中是一体的。个人性与象征性,此二者在木心的文学中亦是一体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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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心的许多文字乃是观念式的表达,用他的话讲,就是“用印象呈现主见”,这也是他的文字之所以难懂和有多层解读空间的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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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心许多诗中的意思,是好像有点意思,但又很难说清楚的那种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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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教授说木心是“老清新”倒也有他的道理,许多人就是把木心读成“小清新”的,此君不过是和许多人一样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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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心擅写短句,史航说这是因为木心没有安全感,怕写多出错。
对此我有不同看法:
首先,木心擅写短句,但他并非只写短句,他亦有许多文章是长篇大论,譬如《哥伦比亚的倒影》、《普林斯顿的夏天》、《战后嘉年华》、《大西洋赌城》、《上海赋》等等,都是铺开了写,上万字的,所以应该不存在“怕写多出错”这回事。
其次,木心的擅写短句可能是和他的思维方式有关,他并非逻辑思维式的写作,而是灵感式的写作,灵感来了就写,写完了即止;灵感中的写作是快乐的,而硬要去写则是苦写,这是木心所不为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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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心说中国需要上中下三等启蒙。却不知下层启蒙是什么?中层启蒙是什么?上层启蒙又是什么?
我想,下层启蒙应该是那些较基本的,每个成年人都应该具备的常识性的东西,比如普世价值观念等——许多人是连这些基本常识都没有的。这层启蒙可称之为常识启蒙,或“知”的启蒙。以此推之,中层启蒙大抵是“智”的启蒙,而上层启蒙则应该是“灵与美”的启蒙吧。
那么,木心是何种启蒙呢?是上层启蒙兼一些中层启蒙。顺便一说,王小波亦是一位有启蒙意味的作家,他主要是中层启蒙,兼一些下层启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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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点不能太平,平平的观点等于废话。不可以太平,不是说要标新立异,而是说观点要有深度。有了深度,方能有可思索、可玩味的空间。这样的观点才称得上观点。以此看,我说的许多也是废话。但在木心的书中,就处处是这样的观点。他的随便一句话拿出来,都有很大的空间,可以让读者思索,体味,乃至得到启发。
譬如:
“穿件黎明似的丝衫,牵条黑夜般的大狗。”
“快乐是吞咽的,悲伤是咀嚼的;如果咀嚼快乐,会嚼出悲伤来的。”
就是可玩味的。
“没有品性上的丰满,知识就是伪装。”
“中国文化精神的较高境界是欲辩已忘言。欧洲文化精神的整体表现是忘言犹欲辩。”
就是可思索的。
“活在自然美景之中,人就懒,懒就善。”
“行人匆匆,全不知路上发生过的悲欢离合。”
则既可玩味,又可思索。
至于使人获得启发的,则因人因时而异。其作用通常是将你点通,令你顿悟,或者得到某种灵感。